一位“职业炒家”坦言:“靠勤劳致富,那是30年前的事情。”他说:“我资金一出来,就叫大家都买了白银,听我话的都赚了。简单地说,你投10万进去,5年后,你身家千万,这叫拉开贫富差距。”这位炒家说的其实就是:当今之世,劳动难以致富。
这位炒家所说的30年前,正是改革开放之初。那个时候,“劳动致富光荣”这句口号喊得特别响亮。项南还写过一文叫《尖子赞》,满腔热情地赞颂劳动致富的尖子,说:“尖子之所以可贵,是能以自己的榜样引导全体农民走共同富裕的道路。”那时强调“劳动致富光荣”,不是只讲奉献的“劳动光荣”,更是对大锅饭的分配与红眼病的心态之否定。创造财富与发财致富这两个概念是有区别的。“劳动致富光荣”,至少在观念上使此二者得到统一。
劳动难以致富,却是相当可怕。造成劳动难以致富之现状,乃是因为不劳动者暴富的实在太多,也太离谱。权力致富,投机致富,炒作致富,都是几百万元几千万元甚至几亿元的进账。他们并不直接创造财富,却轻易获得高出普通劳动者几十倍几百倍几千倍的社会财富,你让直接创造财富的劳动者怎么富得起来?或有人说,他用他的方式致富,你用你的方式致富,彼此互不相干,怎能把你不能致富的账算到他们头上?此言大谬不然。实际上,不劳动者的暴富,就建筑在对劳动者的剥夺之上。有资料表明,“在发达国家,工资一般会占企业运营成本的50%左右,而我国则不到10%”,这种劳动力的廉价意味着对劳动者的直接剥夺暂且不说,当人家几百万元几千万元几亿元进账之时,社会财富并没有因此而增长,与此同步出现的只能是通货膨胀与货币贬值。房价的飞涨,已使一般劳动(包括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)者以一辈子的辛勤劳动也难以摆脱“房奴”的命运,便是显而易见的事实。
劳动难以致富,必然使社会失去公正、活力与稳定的基石。因为劳动难以致富,意味着创造财富与获取财富二者的背离。不管是权力致富、投机致富,还是炒作致富,反正人家是“躺着把钱挣了”,转瞬间就成了身家百万千万亿万的富豪,你起早摸黑地劳心劳力,却是确凿无疑地被人家“远远地抛在了身后”,而且一辈子也翻不了身。如此现实,怎能让社会财富的直接创造者不郁闷、焦虑以至于绝望?公则平,平则稳。社会财富的分配之不公,势必造成劳动者心理之不平,也难免会酿成社会不稳定之隐患。
或许有人会说,劳动难以致富,那你也去“炒作”呀!那位炒家不是说“我叫大家都买了白银,听我话的都赚了”吗?从表面上看,“职业炒家”也在带动别人“共同富裕”,其实,这种“带动”与项南在《尖子赞》一文中所赞的尖子“以自己的榜样引导全体农民走共同富裕的道路”全然不同。那种“共同富裕”是以劳动创造社会财富作为前提的,乃是有根之木,有源之水。你叫全国人民都不靠劳动而靠炒作致富,包括炒房、炒股、炒黄金、炒字画、炒外汇、炒期货,能“共同富裕”吗?一小部分人的“赚”,必然要以极大部分人的“亏”为前提,都“赚”了只能是天方夜谭。而且,因为这种“赚”并不直接创造社会财富,即使真的都“赚”了,赚的也只能是一堆大幅度贬值的废纸。
我至今依然认为,“劳动致富光荣”这个口号天然合理,并希望能够得到政策、舆论和事实的有力支撑。劳动难以致富,“光荣”二字也会变得很苍白的。